◎金兆钧(乐评人)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前些天,作词家李广平约我:春波回北京了,咱们一起吃个饭。
饭局上,几杯酒下肚,自然大家齐唱:“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回忆也就回到整整三十年前。
那年春节,朋友的爱人来北京,吃饭的时候告诉我,广州有个叫李春波的歌手写了个歌叫《小芳》。在广州市民中反应一般,但在中山大学的学生当中还挺火。
没过多久,陈小奇带着李春波等歌手来了北京。新闻发布会的规模很大,成为日后被称为“地毯式轰炸宣传”的一个样板。我到了,才发现发布会的组织者是久已闻名却初次见面的黄燎原。我也听说当时的他在广州作为一个自由媒体人很有名气。
他见了我就说:你是不是也给海外写过一点关于北京文化的散文?
我说:是啊,你怎么知道?
他说:我也写一点啊,不过咱俩都用的是笔名。你那风格一看就看得出来。
去了广州已经很多次,与陈小奇却也是第一次见面。我当下约定第二天采访他。
他们住在广播宾馆,第二天中午在极为热闹的真武庙三条吃大排档。吃得差不多了,要了一箱子啤酒回到宾馆,我和陈小奇席地而坐,边喝边聊。
聊着聊着,我突然发现,虽然他比我年长四岁,早期的经历却颇有相通之处。他曾在看热闹的人群中突然发现自己的父亲戴上了高帽子挨批斗;他曾因撕掉被强迫贴上的以颜色分辨“阶级地位”的对联而挨父亲的打;他也曾砍下竹子,剥掉蛇皮给自己做了一把胡琴。
“诗词和音乐”,陈小奇说:“是这两样‘帮我度过那个年代’。”
恢复高考后,他上的是我曾梦想过的中山大学。
但毕业后,他的第一份工作却是中唱广州公司,而且做了多年的戏曲编辑。
他不无自豪地说:那几年,我跑遍了广东各地。所以,所有广东的“外语”我全能说——潮汕话、客家话、正宗广州话……当然,也熟悉了本地的绝大部分戏曲。
我说:你的诗也进了谢冕主编的《中国现代朦胧诗选》,这和后来的歌词创作有什么关系?有人说你是现代诗的技巧、古典诗词的意境和流行歌曲的感觉相结合。
他说:我在创作作品时,一定努力跟当下的社会状况、潮流联系起来,并不是为了写中国风而中国风,不是把古诗翻译成白话文,或者使用了大量的古诗词意象就是中国风了。
说着说着,去电台做唱片宣传的李春波回来了。我第一句就是:你有几个当知青的哥哥姐姐?
他笑了:除了我最小没赶上。
我又问:听说你新写了一首《一封家书》,能不能给我听听?
李春波为难地说:正式小样还没出来。
我说:你给我哼几句也行啊。
李春波更为难:这次忘了带吉他,没有吉他我一句也唱不出来。
我不信:自己写的歌还非得有吉他才能唱?
结果他还真没唱。我也没再多问什么。那时的我更关注的还是作品而不是歌手。
不久之后,我去《演艺圈》编辑部,几个年轻人见我就坏笑。我问他们怎么了。他们递给我一本《大学生》杂志,里边赫然写到“京城著名乐评人金兆钧听了《小芳》,激动得拉着李春波的手聊了一整夜。”
这位作者是当时广州很著名的记者。这篇小文让我领略了刚刚兴起的八卦式娱乐报道的先声。2023.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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