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度因故延期,旅德中提琴家梅第扬终于回到北京,携手中国爱乐乐团带来新乐季开幕音乐会。“两次延期,让我对这场音乐会有着成倍增加的期待。”他说。对于北京和中国爱乐,梅第扬始终有一份不一样的感情。自从9岁来到中央音乐学院附小,一路读完中学、大学,这位“主场乐迷”看过乐团无数演出。这次,他与乐团奏响中提琴版的埃尔加《E小调大提琴协奏曲》,一曲结束,全场沸腾,作曲家笔下的战后伤感、追忆亡妻的情思,在琴弦间流淌,淋漓尽致。
作为古典音乐“天花板”柏林爱乐乐团的新任中提琴首席,梅第扬获得了无数赞誉,这位28岁的年轻人,却比外界要冷静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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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入柏林爱乐创造历史
即便不熟悉古典音乐的人,也不会对“柏林爱乐乐团”的盛名过于陌生。今年2月,这个有140多年历史的古典音乐“天团”终于有了中国音乐家的身影——旅德中提琴家梅第扬经过重重考核,成功成为空缺两年之久的中提琴首席。消息传回国内,业内、媒体和乐迷们震动了。
但梅第扬本人始终很冷静。随着今年10月赴任时间的临近,他的心底总是萦绕着一种不舍。“我没有想到会这么快离开慕尼黑爱乐乐团。”梅第扬说。2019年,在慕尼黑音乐学院就读研究生时,他接到慕尼黑爱乐的正式邀请,担任乐团历史上首位中国中提琴首席。当时仅有25岁的梅第扬是弦乐声部最年轻的乐手,“坐在我后面的中提琴手都有30年左右的乐队经验了,但我能感觉到这个集体都在支持我。”在得知梅第扬考入柏林爱乐后,乐团特地在社交平台上发文,半哭半笑地与他告别。
一切的潜台词是,梅第扬的演奏水准备受肯定。他曾与在柏林爱乐工作多年的老首席共同参加过一个音乐节。“他听过我的演奏后,告诉我一定要去试一下柏林爱乐,没有人比我更适合这个位置。”初次相见,梅第扬只把这番话当成了两人之间的客套和寒暄。“后来我才知道,他是个典型的德国人,不会说讨好的话。每次见面后,他都会给我打电话,提醒我要有乐团的考试了,他的肯定给了我很大的信心。”
“首席”职位不是终点
梅第扬决定去拼一把。他记得,小时候刚开始学习音乐时,第一次听到的录音就是柏林爱乐的现场演奏,卡拉扬、切利比达克以及维也纳爱乐著名指挥家伯恩斯坦,是他心中最伟大的“音乐三巨头”,在儿时种下了他对音乐的憧憬。
“我没有想过一下子就会考上。”梅第扬说,“我知道他们既需要演奏得好的,也需要有经验的,对乐团来说,我还是太年轻了。”与梅第扬一起参加面试的有12位演奏家,其中不乏来自其他名团、经验丰富的首席。两天的现场考试里,梅第扬演奏了一首古典协奏曲、一首浪漫协奏曲以及理查·施特劳斯《堂·吉诃德》的中提琴乐队片段,“每一轮演奏结束,乐手们都要参与投票。”梅第扬对大家的掌声印象深刻,“我在慕尼黑爱乐时参与过很多次考核,我们只会自发地给自己认为演奏得好的人鼓掌。”
最终,梅第扬和另外两位乐手站在大厅里,听到了乐团宣布的考核结果。梅第扬入选了,他固然高兴,但不至于狂喜。对音乐的热爱与追求,让梅第扬并未将“首席”的职位看作终点。“柏林爱乐的演奏家,不管坐在前面还是后面,都是毋庸置疑的顶级演奏家。”要在这样的集体里工作,梅第扬很兴奋,也有适度的“忐忑”,“音乐是最美好的,千万不能辜负了它。”
希望有一天观众为中提琴而来
语速很快、情绪起伏不大的梅第扬,一直带着一份冷静和克制,某种程度上,他将自己的性格与中提琴相联系。多数时候,在交响乐团的弦乐声部里,处于过渡地带的中提琴,存在感显然不及小提琴和大提琴,以至于乐迷们间流传着“马善被人骑,人善拉中提”的段子。梅第扬理解这种调侃,但他更希望能改变大众对于中提琴的某些偏见。
“中提琴很柔和,有些接近中国文化中的‘中庸’。”9岁那年,原本学习小提琴的梅第扬,遇到了刚从德国科隆音乐学院学成归来的中央音乐学院中提琴教授王绍武。“老师问我,想不想跟他学习?我就试了一下中提琴。”多年后,梅第扬依然会为那个瞬间心动不已,“我知道,这个乐器比小提琴更吸引我,让我觉得可以为它付出一生。”
梅第扬认为,外界对中提琴的“误解”,与这件乐器没有太多代表作有关。而自20世纪以来,稍远如马勒《第九交响曲》《第五交响曲》,近至叶小纲的中提琴协奏曲《井冈山散记》、陈其钢《逝去的时光》中提琴版本等,国内外许多创作者开始重新发掘这件“被遗忘的珍宝”。梅第扬希望,有一天观众能够不再只是为他而来,而是为中提琴而来。在更高的层面上,他还畅想着,音乐能进一步打破乐器的限制和那些“必须”之理,“艺术永远追求的是人与人之间的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