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读书所及,唐传奇双璧,最好看的两本:一曰《玄怪录》,二曰《裴铏传奇》。前者“煊赫”,有政治家的胸襟;后者任侠,受制度排挤,爱打抱不平,王小波的唐人故事有从《裴铏》中取材。
【资料图】
◎看《泰特斯·安德洛尼克斯》是一个分裂的过程,既同情主人公的不幸命运,又隐隐觉得哪儿不对。处于早期殖民地宗主国的莎翁,却写活了一幅后殖民地图景,那种倾轧和纷争持续至今,且愈演愈烈。泰特斯和塔摩拉是一对永恒的敌人,他蔑视她,征服她,而她则施以无所不用其极之报复。作为第三世界的子民,我在里面很难有一个显豁的立场。
◎《阮玲玉》,大导的舞台真是没的说,空得自由,干净洗练,落落大方,结尾那块布掉下来有些刻意了。那一圈蜡烛多好啊,衬托了主人公的死志。其实完全不需要掉下来一块大白布,阮玲玉吹灭最后一根蜡烛,全场黑,走人,即可。
◎《夜行动物》《当女人沉睡时》,喜欢这样的片子,经典趣味,很正宗,又有点语焉不详。主人公始终处于浑身冒汗的紧张状态,精神上在出汗。出汗是一种很高级的戏剧状态。
◎泡了一下午书店,先看纯文学杂志,后看网络小说。似乎没错过什么。
◎演后谈挺重要的,是个好传统,但观众和主创这时候都切记不要演,一带表演,想自我表现一把,咄咄逼人,就特别吓人。
◎一直在琢磨前几天听到的几句话,觉得醍醐灌顶。说外国人现在对舞台的理解,不再是传统的那种,以视觉或听觉为核心,而是像现代舞那样,以触觉为核心,强调个人身体和皮肤对外界对事情的感受。
◎一直觉得女性就好比从外地考到北京,上学然后就业,有吃亏的地方,但是比别人分外多了一个故乡——看《女作家们怎样谈论自己的性别》一文有感。
◎“年青的时候”像契诃夫捉着张爱玲的手写下的。文心相通啊。
◎当导演,同时又要有学问,这人得多厉害。当导演是往外发的,千头万绪都要管;做学问得有静功,两耳不闻,坐冷板凳。
◎契诃夫的妹妹玛莎,多美丽啊,年轻时拒绝了三次求婚,一辈子充当哥哥的守护神。安东与奥尔加秘密结婚,对她可能是一种打击。
◎看汪曾祺传记文字有感:父亲贪玩是成为好作家的必要条件。
(跟帖:父亲严厉到混蛋是不是成为音乐家钢琴家的必要条件?)
◎新藤兼人在松竹期间写过一个关于女权战士福田英子的传记片,虽未成,我觉得如果拍出来会是一部杰作。英子出于理想参加了自由民权运动,在革命中遇到了领袖重井,与之相爱。后来,他们又经历了自由党的退潮,领导工人罢工,与女工千代一起被捕……宪法公布后,三人大赦出狱。重井和英子让千代住在家里。重井在外讲自由民权,在家却是提倡男尊女卑的人,并染指千代。他参加选举上了位。在庆功会上,英子离开重井,独自回到家乡从事女子教育工作。
◎新藤是人类无常经验的集大成者:大家庭出生,幼年失母,少年失父,青年丧妻,向小姨子求婚被拒,40多岁丧子,与乙羽信子保持多年婚外关系。他执着于揭示人性恶,人对人犯下的恶、社会的恶、越南战争、公害,等等。他向林光提出为《恶党》作曲要求时说:“恶这种东西,不使尽全力赌上性命来做的话做不来,和平运动那种不行。”
◎《过客》。第一次在大银幕看安东尼奥尼,十足的雄性气概,公路大片,请了好莱坞明星杰克·尼科尔森主演。安东尼奥尼片子选材都差不多,都是讲人间蒸发的故事,人生中途开小差。承继的是皮兰德娄一脉。
◎《西方文化的衰落》,约翰·卡洛尔著,读过的最好看的书之一,但好像知道的人并不多。
◎看《顶头槌》,每次香港话剧团带戏过来,都觉得是大老远来了一个亲戚。他们的戏总是那么亲切、诚恳,发乎情止乎礼。本乡本土的熟人社会,地力与人就是投契。
二零二二年八月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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