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是世界著名的早春花木,花朵娇艳,如云如霞,花开时繁英满树,花谢时落英缤纷,是广受人们喜爱的春季观赏花卉。在古代中国人眼中,樱花不仅象征着春天,也寄托了人们的思念之情。
我国野生樱花品种最多
樱属植物广泛分布于北半球的温带与亚热带地区。亚洲、欧洲、北美洲均有分布,但主要集中在东亚地区。中国的西南、华南、长江流域、华北、东北地区,俄罗斯、日本、朝鲜一线,以及缅甸、不丹、锡金等喜马拉雅山脉诸国,集中了世界樱属植物的大部分种类。全世界樱属植物约有100种,我国有40多种,还有10多个变种,是樱属植物资源最丰富的国家。尤其是古老的中国西南部高山地区,由于具有较稳定的地理气候条件,是樱属植物的原始种保存中心。
樱属植物一般生长3年到5年开始开花结果,不同种类开花早晚有差异。花期通常为2月到5月,少数品种有秋季、冬季开花现象。樱属植物喜光照,大部分是先开花,后长叶,也有些品种是花叶同放。开花后两个月左右,果实——樱桃就已成熟,是落叶类群中果实成熟最早的类群之一。在环境适宜的条件下,樱属植物的幼苗生长较快,一般一年生长1米左右,树龄在20年至30年进入壮年,50年左右开始衰老,寿命相对较短百年已算古树。
作为樱属植物资源最丰富的国家,我国栽培樱花的历史非常悠久。早在秦汉时期,樱属植物就已在宫廷中栽培,距今有2000多年的历史。唐朝时,樱花已普遍栽培在私家花园中,以后历代都有种植。但由于中国人自古以来更重注樱属植物的食用价值,观赏类樱花不如樱桃更受重视,所以野生樱花得到的开发利用较少,培育的观赏新品种也不多。
“樱”字的出现在我国经历了较为漫长的发展历程。《尔雅》中称樱桃为“楔”,一名荆桃。“樱桃”最早称为“莺桃”。东汉文字学家许慎在《说文解字》中说:“莺桃,莺鸟所含食,故又名含桃。”后来渐渐写作“樱桃”。从现代植物学分类来看,樱属植物经过2000多年的栽培,樱桃树开的樱桃花和观赏类樱花已经分属蔷薇科李属樱亚属下不同的组,但是在我国古代,樱桃花与樱花是混同的。例如唐朝刘禹锡诗句“樱桃千叶枝,照耀如雪天”中的樱桃,即樱桃花,若从现代植物学角度论证,则应被称为白重瓣樱花。
17世纪以来,我国大量优秀的园林花木被输出到欧美等国。当时驻华的外交官、医官、传教士以及海关人员中有些人常利用职权在我国到处收集植物标本和花木种苗,甚至深入西南边陲。17世纪任俄国使馆医官的植物学家、汉学家布雷特施奈德,曾将在北京、西安采集到的种苗分寄到俄、英、德、美等国的植物园。其后还有美国哈佛教授萨金特,于1865年来华,共采集植物标本5000种及种子1500种,携其归国收藏和培育,并分赠各国著名植物园。我国美丽丰富的园林花木遂为世人所知,并被誉为“园艺之母”,其中樱花种类亦随之输往国外。日本园林学家上原敬二记载,1822年,中国的樱花自广东传入伦敦,是我国樱花传入欧洲的最早记录。至今欧洲及北美的一些植物园、大学校园和很多公园,例如英国的皇家植物园、美国哈佛大学校园等地,都栽植了源自中国的樱花。
日本的樱花最初也源自中国。日本的一本较具权威性的樱花专著《樱大鉴》就指明,日本樱花最早是从中国的喜马拉雅山脉传过去的。还有日本文献记载,日本樱花的“祖本”是由僧人从云南带到日本的,在日本樱花爱好者的精心培育下,出现了许多观赏性强的樱花品种。
八重樱
最早写到樱花的是南朝诗人
在我国古代文学作品中,现存最早写到樱花的是南朝沈约的诗歌《早发定山》,诗句“野棠开未落,山樱发欲然”中的山樱,是一种野生的樱属植物,花期在春季,花色红或白,宜观赏。南北朝时山樱较多且常见,常被写入诗中用来描绘春色,是春天的象征。到了唐朝,人们开始把野生的山樱种在私家庭院中。白居易便有诗作《移山樱桃》:“亦知馆舍非吾宅,且劚(音zhú)山樱满院栽,上佐近来多五考,少应四度见花开。”白居易移植山樱观赏的举动,说明山樱的观赏价值很高,而且在唐朝,人们就开始试着对这一野生物种进行人工栽培和改良了。
后来,随着人工栽培的樱桃树越来越多,樱花取代了山樱在诗人心中的地位。此时的樱花除了象征春天,还寄托着思念的感情。例如,李白乐府诗《久别离》中“别来几春未还家,玉窗五见樱桃花”便以植于窗外的樱桃花象征春天,寄托对家的思念之情。唐朝诗人中,最爱樱花并且着墨最多的大概要数白居易了,他不仅写栽花,还写赏花,留下了诸如“小园新种红樱树,闲绕花行便当游”和“慢牵欲傍樱桃泊,借问谁家花最红”的赏花情致,以及“红樱满眼日,白发半头时”和“樱桃昨夜开如雪,鬓发今年白似霜”这般借花述说心事的感慨。当时还出现了“折樱桃花枝”以表赠别、相思之情的习俗。例如白居易《思妇眉》中吟道:“春风摇荡自东来,折尽樱桃绽尽梅。”元稹的《折枝花赠行》中亦写道:“樱桃花下送君时,一寸春心逐折枝。”樱花花朵繁密,盛开时似乎一下子全开了,真的是“忽然一树樱桃白”(《兰陵王》葛长庚词),而花落时,凋落的花瓣随风飘零又好似花瓣雨。因此樱桃花不仅仅表现了“春季”,更蕴涵了“春愁”和对流年的感慨。再加上其所代表赠别和相思的意象,往往还会表现出淡淡的伤感和惆怅。比如韩偓诗作《青春》中的“樱桃花谢梨花发,肠断青春两处愁”,和刘商诗作“独坐邮亭心欲醉,樱桃落尽暮愁时”便是借樱桃花表达哀愁之意。
到了晚唐和五代时期,“樱花”一词开始出现在文学作品之中。例如,李商隐《无题四首》:“何处哀筝随急管,樱花永巷垂柳岸。”李煜词《谢新恩五》中“樱花落尽春将困,秋千架下归时”。而从薛昭蕴的《离别难》中“春风急,樱花杨柳雨凄凄”和苏癿《菩萨蛮》中“路逢寒食节,处处樱花发”可见,“樱花”一词也用以代指“樱桃树”,说明诗人并不拘泥于对树还是花做区分,而是更关注意象本身的象征意义,注重其构成的唯美意境。
明清时期,湖南临澧太浮山樱花闻名于世,明嘉靖《常德府志》和清道光《安福县志》中记载了多首咏太浮山樱花的诗作。如明代杨瑛“春风淡淡花生管,皓月溶溶雪满笺”,清代姚燮的《樱桃花》“华灯素月毯,残梦楚天浮”,描写的都是太浮山樱花。
樱花的果实樱桃最早称为“莺桃”,因莺鸟可含食。
被日本定为“国花”
白色樱花
在日本,有“言山为富士山,曰花乃樱花”的说法。从平安时代(1151年至1185年)起,日本的国花就被定为樱花。前文说过,但其实樱花并不原产于日本。根据日本樱花专著《樱大鉴》记载,日本樱花最早是从中国的喜马拉雅山脉地域传过去的,樱花在日本已有1000多年的历史。成书于日本元明天皇和铜五年(相当于我国唐代睿宗太极元年)的《古事记》中记述的日本开天辟地的神话中,提到日本古代的占卜术是以朱樱树皮烧鹿的肩胛骨,根据其裂纹判断吉凶。可见在日本人看来朱樱树是神圣的,并且具有符咒的力量。
日本“赏樱”的习俗是从“赏梅”转变而来的。平安时代初期,中国梅花和赏梅习俗传入日本,在中国文化影响下,日本皇宫将梅花栽种于庭院之中,太宰府的官员们也常常遵循唐风举行“梅花宴”、作梅花诗。平安时代后期,日本文化逐渐从“汉风文化”向民族化转变,逐渐形成自己独特的民族文化。也从这时开始,日本人赏花的热情也由“梅”转向了“樱”。但是,与中国人多借樱花咏春不同,日本人更乐意写散落的樱花。比如日本诗歌总集《万叶集》中的《咏花二十首》中,有八首是写樱花的,而这八首全部都写了落花。从日本诗人这种用花落表达对生命无常感慨的偏爱,也能看出日本人的审美和性格特征。有人说,日本人的审美意识中存在着一种“瞬间美”的理念,即赞美“短暂”,而花期极短却盛放灿烂的樱花,颇为符合日本人这种审美理念。故在日本有“樱花七日”的民谚,即樱花花期约为7天,开时热烈灿烂,一阵风吹来,满树樱花纷纷飘落,这种凋落的衰败美让人顿生悲悯之情,甚至比花开的娇艳更牵动人心。因此日本人往往将樱花与哀愁、死亡联系在一起,常以樱花比喻人生,从樱花的凋零联想到人生的终结。正如日本伦理学者和辻哲郎所说,“突然、匆匆地绚烂绽放”,且“不执拗地眷恋枝头,而是同时匆匆地、恬淡地凋落”。
随着近代国家的建立,樱花在日本逐渐扮演起“国花”的角色。明治时期,樱花就屡次作为日本与他国交往时亲善的道具。比如,1972年中日邦交正常化时,田中角荣首相以日本国民名义向中国赠送樱花树,这些樱花树分植于北京、天津、沈阳等地。
除野生樱花外,日本的大部分樱花品种都是通过园艺杂交衍生得到的。全世界樱属植物的栽培种和杂交种主要集中在中、日两国。日本樱花品种选育起源于镰仓时代(公元1185年至公元1333年),至室町时代(公元1336年至公元1573年)末期已有12个品种,如“普贤象”“御车返”“奈良八重樱”等。江户时代(公元1603年至1868年)为日本“传统园艺植物”发展的鼎盛时期,樱花品种数量显著增长。目前日本的主要栽培种类为山樱花、大山樱、日本早樱、日本晚樱、东京樱花等。我国栽培种类主要有樱花、毛樱花、福建山樱花等。日本还有一些著名的樱花品种,例如垂枝粉红樱花、绯红重瓣樱花、粉红重瓣樱花、大红重瓣樱花等,都是中国种樱花的栽培品系,与中国樱花的变种如白重瓣樱花、红重瓣樱花等尤为接近。
樱花的各种妙食妙用
樱花茶
樱属植物除了其果实樱桃可以食用外,樱花本身亦在生活中有多种多样的用途。
日本人喜欢赏樱花,也喜欢吃樱花。不是所有樱花均能食用,能食用的通常是八重樱。由于新鲜的樱花往往略带苦味,所以一般需要经过盐渍或蜜渍处理。相比于蜜渍,盐渍更能放大樱花的清新香气,因而更被大众所喜爱。盐渍樱花通常选用味道最佳且花量足的八重樱,采摘新鲜的半开花朵,用流水洗净,再将樱花表面的水分晾干,在容器底部撒一层薄薄的盐,铺一层樱花,再撒一层盐,重复5-6次,最后铺一层保鲜膜用重物压实并将四周密封,腌制2-3天后再用梅子醋浸泡2-3天,之后将樱花汁水并醋一起过滤掉,最后阴干保存即可做出盐渍樱花。盐渍樱花加开水冲泡后茶汤淡黄透亮、花朵完整,滋味甘甜,香气持久。盐渍樱花除了冲泡饮用外,还可以用来做点心,比如用糯米粉和红豆沙搭配盐渍樱花做成的樱饼或糯米团子,淡淡的樱花粉色,入口软糯香甜。还有添加了盐渍樱花的樱花酒,淡淡樱花香气,口感微甜,酒味淡雅。日本及西方国家还流行生食樱花以及用樱花的叶片包装食品和作为食品添加成分,樱花花瓣还可以制作果酱和调味品。
樱花还可用于护肤品中。樱花富含维生素A、B、E,能够很好地收缩毛孔和平衡油脂。并且樱花中还含有樱叶黄酮,能够促进糖分代谢,增亮肤色,嫩肤美容。樱花提取物中还含有樱花酵素,可以祛痘。
作为国内赏樱胜地之一的武汉,近年来也在“荆楚有礼”文创品牌的楚香礼盒中融入了樱花元素。楚香是有着浓郁地方特色的中国天然香,湖北省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项目。据介绍,楚香礼盒中的“樱花之约”香品融入了樱花、迷迭香、香茅等,可以舒缓疲惫,愉悦心情。
延伸阅读
全球赏樱胜地
■武汉东湖磨山樱园和武汉大学
武汉东湖磨山樱园位于东湖梅园近旁的国家5A景区东湖磨山景区南麓,占地260亩,有樱花树10000株,是全国垂枝樱花数量最多、最集中的地方。园内种植的第一批樱花由日本前首相田中角荣赠送给邓颖超女士,再由邓颖超女士转赠武汉东湖。绝大部分樱花是中日双方1998年共同投资栽种的。
武汉大学的樱花不仅规模大、花期长,而且与校园内古老建筑和苍翠的珞珈山相映成趣。如今武汉大学大部分的樱花其实是用来自湖北鄂南幕阜山脉一带的中国樱桃的树根作为砧木,日本樱花的嫩枝作接穗,两者嫁接在一起生长而成的。结合了中国樱桃树顽强的生命力和日本樱花较高的观赏性,形成了灿烂夺目的樱花海。
■湖南临澧太浮山樱花谷
太浮山属武陵山脉余峰,有着非常丰富的植物资源,其中野生樱花已有2000多年生长史,明清时期闻名于世。太浮山樱花谷面积近万亩,种植有约10万株樱花,原生樱花品种有微毛樱、尾叶樱、岩樱桃、山樱花、华中樱、钟花樱等9种,是目前国内发现的面积最大、种类最多、花期最长的野生樱花林。阳光下,高山峡谷之间或白或粉的花海颇为壮观。
■日本青森县弘前樱花园
日本弘前城的樱花,多年来被日本民众评为日本十大古城樱花之首。一年一度的弘前樱花季始于1918年,至今已有100多年。弘前公园内及外廓的樱花树数量十分惊人,每到4月下旬,染井吉野及八重樱等品种的数千株樱花于园内竞相开放,形成了花的海洋,园内的天守阁在樱花簇拥下更具古韵,而护城河也被落花染成了粉红色,甚是美妙。
■日本上野公园
日本上野公园位于日本东京市台东区,原是德川幕府的家庙和一些诸侯的私邸,1873年改为公园。园内樱花数目多达1200棵,代表性的樱花名品“染井吉野”便是在上野公园发掘才得以广为人知的。鲁迅先生曾在《藤野先生》中提到“上野的樱花烂熳的时节,望去确也象绯红的轻云”。每年樱花季节,上野公园都要举办隆重的“樱花祭”。
■德国波恩樱花大道
德国西部城市波恩著名的樱花大道,两侧种植着樱花,每到4月中下旬,盛开的樱花使道路如同樱花隧道一般,花团锦簇,如云似霞,充满了浪漫气息。
本版部分图片/视觉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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