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在至暗角落也一定有光在闪烁

“希望——世界环保摄影奖”作品正在今日美术馆展览。由瑞士百达集团创立的百达摄影奖开始于2008年，致力于以摄影的力量吸引更多人关注地球可持续发展的议题，此前的主题有水、地球、增长、权利、消费、混乱和空间。奖项的第八届以“希望”为主题，有超过600位来自全世界的摄影家参加选拔，最终有12位艺术家脱颖而出，获奖者每人将获得10万瑞士法郎的奖金。从国家地理风格的大片到抽象的纯艺术摄影，从满目疮痍的伊拉克战争现场到罗马尼亚优美宁静的小村庄，虽然这12位艺术家的风格和选题不尽相同，但是他们的作品都围绕同一个主题：即使是在地球上的至暗角落，也闪烁着希望的光。

这次巡回到中国的展览规模不小，占据了今日美术馆3号馆两层楼的空间，除了图片和文字，展览还开辟了一个空间循环放映获奖者的采访，从多个侧面让观众全面了解这些摄影作品的内涵，是一场很容易“看懂”的展览。这次展览的布展精良，作品安排上很有逻辑，灯光的设计也符合严肃主题的氛围，但令人唏嘘的是，周末的下午，除了工作人员外，只有我一个观众，和之前大排长龙的宫崎骏、浮世绘展览简直是两个世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如今的人们只关心可以打卡拍照的网红展览？于我而言，这次展览给我带来的感动可能比那些网红展览要多得多。

Ca va aller，一切都会好的

科特迪瓦在冷战时期曾是最繁荣的西非国家之一，有着长达500公里美丽的海岸线，在法语里，科特迪瓦的意思是“象牙海岸”。可是在1985年后，由于政治的腐败、国内的骚动、长达十年的内战，科特迪瓦的经济从此一蹶不振。

2016年，科特迪瓦的大巴萨姆镇又发生了恐怖袭击，自2011年内战结束，战争带来的负面影响还没来得及缓解，这次的恐怖袭击又给当地致命一击。《Ca va aller（一切都会好的）》的作者乔安娜·乔玛利就出生在大巴萨姆镇。从小，乔玛利每周都会同家人一起在镇上的海滩过周末，巴萨姆对于她而言一直是幸福的代名词，直到恐怖袭击发生的那一天。在恐怖袭击发生后的第三个星期，乔玛利回到了故乡，那里早没有了往日的繁华。她一边在空荡的街道上游走，一边拍下来她所看到的情景。乔玛利选择用手机来做记录，为了不惊扰到那些正在悼念死难者的人们。

乔玛利发现照片中的情景早已不是她脑海中的故乡，于是她决定把这些照片打印在画布上，然后用亮闪闪的彩色丝线在画布上刺绣，想为空旷和悲凉的小镇添加一些希望的色彩。在乔玛利的巧手之下，照片被五彩斑斓的颜色点缀，地上像开出了鲜艳的花朵，天上又好像有很多星星在闪烁。

在进行艺术创作的同时，乔玛利惊奇地发现，刺绣竟然有缓解痛苦的能力，像是一种情绪的宣泄，又好像是专注中的冥想。而这些精致又明媚的刺绣照片，也有治愈他人的能力，让备受肉体和精神折磨的人们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其实在科特迪瓦，人们很少关注心理健康问题，心灵创伤常被视为懦弱的表现。他们只会说一句“Ca va aller”来表达安慰之情。Ca va aller，没关系，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棵树可以活下来，我也可以

纳米比亚是撒哈拉沙漠以南干旱的非洲国家，那里地广人稀，生活艰难，有的地区甚至七年都没有下过雨。干旱造成了食物和水资源的短缺，所以多年以来，许多人被迫逃离了这块贫瘠的土地。令人料想不到的是，就是这样看似恶劣的环境，却孕育着丰富的热带生物资源和多元化的民族文化。

来自纳米比亚的作者玛格丽特·考特尼·克拉克也是出走故乡的一员，不过多年以后她回到了这片土地，寻找还生活在那里的人们和其他一些生命的痕迹。她的镜头记录了身穿民族服饰载歌载舞的妇女、失去土地以养鸽为生的少年，和靠自学成才的沙漠音乐家。在他们的看似艰难的生活里，我们似乎能找到一丝乐观、韧性和希望。

《脆弱与绽放》是克拉克最喜欢的作品。照片中植物是一种野生的烟草，在那样极端的天气里，它居然开出了花朵。克拉克当时被诊断出癌症，当她看到这棵在沙漠中开花长叶的植物时，心中便长出了希望。她说：“这棵树可以活下来，我也可以。”

她依然微笑

来自孟加拉国的沙希杜尔·阿拉姆创作了《她依然微笑》，我觉得是展览中最撼动人心的系列。这个系列的主角叫哈吉拉·贝根，肖像中的她目光温柔，笑容甜美，看上去就是一位平凡的孟加拉妇女。可谁能料想到她曾经被命运捉弄，经历了童年的暴力和性虐待后，又被迫开始盗窃和卖淫的生活。

命运并没有带给贝根什么值得微笑的事情，但是令人动容的是，她没有怨天尤人。这些年来，贝根在达卡市找了一栋有五个小房间的破旧的房子，建立了一所孤儿院，收养了三十几个孩子，这些孩子的父母都由于毒品和贫困丧失了抚养能力。照片中贝根和孩子们一起学习、游戏，为孩子们洗澡、捉虱子，还有一个美丽的小女孩穿着一袭红裙在转着圈，她的梦想是当一个模特。艺术家敏感纤细的作品为我们传递了贝根给孩子们带来的大家庭的温暖。虽然贝根的童年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温暖，但是她希望这些孩子能在一个被爱的环境中有尊严地长大。

贝根的故事让我想到了张桂梅，虽然贫病交加，却用一己之力为贫困女学生撑起了一片天。帮助别人寻找梦想和希望的同时，又治愈了自己的心灵，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

有人说，仅仅用“希望”一词概括这12位艺术家的作品未免有些牵强，毕竟世界那么大，有些希望很浅显，有些希望又很隐晦；有些希望似乎近在眼前，有些希望又遥遥无期，或者说，压根儿就没有希望。然而，已故的百达摄影奖主席科菲·安南曾经说过的话也许可以解答这个疑问：“或许正是逆境中前行的能力，赋予了我们希望。”

关键词： 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