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大宋宫词》,忽而《甄嬛传》,不走寻常路的“后宫秘史”

2021-11-08 09:17:06

来源:互联网

想想狸猫换太子的主角宋真宗刘皇后,被掳北地、真伪莫辨的柔福帝姬,以一双大脚成为民间戏曲主角的马皇后,传言下嫁摄政王的孝庄太后,以及为了一己权位不惜与西方列国为敌的慈禧太后。在这些散发着浓烈传奇魅人气味的后宫女性之间,有着数以千计深宫红颜的生命故事,像屑金碎玉一般等待着有心人的发现。

坐拥如此丰富的原材料,想把后宫史写得枯燥乏味也是件难事。因此,美国汉学家马克梦(Keith McMahon)的《天女临凡:从宋到清的后宫生活与帝国政事》才会让只闻其名的读者眼前一亮。

西方世界同样有着诸多笼罩在权力光环下的宫廷女性,一代权后玛丽亚·德·梅迪奇、缔造黄金时代的伊丽莎白一世、风华绝代却殒命断头台的玛丽一世和玛丽·安托瓦内特,以及如今创造“古今天下岂有六十三年之太子乎”奇迹,寿颐康健的伊丽莎白二世女王。哪怕只是将她们与中国宫廷中的同伴命运进行一番比较,也能让读者从中体会到一种别样的意味。作者马克梦本人早年的研究,更有助于他对中国后宫女性进行研究时能有更别具一格的视角。他长期以来关注的内容,乃是明清时代的狭邪文学。这些文学作品,诸如《如意君传》《禅真逸史》《控鹤监秘记》等,都涉及宫闱幽隐。从性别与权力话语的角度,更可以在中国后宫女性研究上别开生面。

然而,遗憾的是,好奇心炽烈的读者在看完这本书的第一章后,很可能会兜头一盆凉水。作者除了在绪论和结尾部分对中国后宫女性权力与中亚和西方同时期女性进行了一番简单的对比外,就直接转入了传统的后宫史的书写。你会感叹一位以研究狭邪文学出身的汉学家竟能将丰富多彩的中国后宫史写得如此正襟危坐,好像书中的每个有血有肉的女性都石化成了村口贞节牌坊上的石雕。

辞条解释式的“狸猫换太子”

“狸猫换太子”是中国最脍炙人口的宫廷传奇之一,它几乎囊括了宫廷戏的所有元素:年老昏聩的皇帝,争宠的嫔妃,以及帷榻之内的阴谋诡计。这是一场事关皇朝命脉的继承人大战,国祚的命运就系在皇帝的两位嫔妃刘妃与李妃的腹中。她们几乎同时怀上了孩子。这让老来得子的宋真宗大喜过望——如果后宫嫔妃再不诞育子嗣,自己死后就会出现皇位继承的危机。因此,他下旨谁先诞下龙儿便立为皇后,由此成功地挑起了一场后宫内斗。

刘妃生性阴险,深知在复杂的宫廷斗争中,立于不败之地的两大法宝就是培养足够的人脉,以及对手心地善良到足够愚蠢。因此,她买通太监郭槐,在李妃临产时,将她刚诞育的婴孩换成了一只剥了皮的狸猫,以此诬陷李妃诞下妖孽。在现代遗传学尚未诞生的一千年前,皇帝果然龙颜震怒,将其打入冷宫。但她产下的婴儿本来却得到了善良太监陈琳和宫女寇珠的同情,他们将其偷偷将其送出宫外,养育在八贤王府内。最后,经历了一连串的火灾、逃亡、以及巧合,在断案如神的包拯审判下,刘妃阴谋败露,遭到惩处,李妃回归宫廷,颐养天年。善恶有报,皆大欢喜。真是个正能量的结局。

狸猫换太子的故事,虽然在题材上取材于佛经《大阿育王经》中“猪换太子”的典故,阿育王宠爱的第二夫人诞育金色之子,光照宫中,因此被正牌王后嫉妒,密令“盗持儿去,杀之,即以猪子着其边”。中国版本则将小猪换成了剥皮狸猫,在形象上更相似。但这则故事却并非仅仅根据佛经典故凭空改装,而是自然有其历史原型,故事里奸恶的刘妃确实是位传奇女性,她就是从银匠之女步步走上后宫顶巅的章献皇后刘娥,而善良的李妃则是她的侍女。刘娥虽然倍受宋真宗宠幸,却并无所出,反倒是侍女李氏在为皇帝铺床叠被时偶然受到宠幸,顺利诞下一名皇子,就是未来的宋仁宗皇帝。根据《宋史》所记,李氏诞下皇子后,在襁褓中就被刘皇后占为己有,乃至真宗驾崩,皇子登基,作为皇帝生身母亲的李妃依然“默处先朝嫔御中,未尝自异。”宫人因为畏惧已经成为太后的刘氏威权,“亦无敢言者”。因此,在刘太后垂帘听政的十一年里,“仁宗不知己为(李)妃所出也”。直到刘太后死后,传奇中八贤王的原型燕王赵元俨才告诉仁宗皇帝:“陛下乃李宸妃所生,妃死以非命。”

“狸猫换太子”的结局,刘妃阴谋败露,遭到皇帝斥责,羞愤而死。历史上刘太后虽然风光大葬,但皇帝在知道真相后,仍然恼恨不已。宋人王铚在私人笔记《默记》中描述了年轻皇帝得知真相的那一刻,他即刻坐着牛车赶往权厝李妃棺木的奉先寺,亲自打开棺木验看,发现生母的遗体被装殓得“形容如生,略不坏也”,确定刘太后并未毒杀自己的生母,这才撤回了包围刘太后亲族的府第的重兵。

这段史实太过精彩,演绎成传奇也足以流传百代。单是传统戏曲,京剧有《狸猫换太子》,淮调有《斩郭槐》,秦腔有《抱妆盒》。即使在今天,它曲折离奇的故事情节同样脍炙人口。它不仅是当年创下收视率奇迹的《少年包青天》中的高潮剧情,在年初热映的《大宋宫词》中,它也是推动故事发展的主要剧情之一——当然,比起书中这段让读者倍感乏味的简单文字,《大宋宫词》的改编剧情更让观众尴尬到不忍直视的程度。

但如此一段精彩的历史,《天女临凡》的作者马克梦却如此言简意赅地写道:

“一个十九世纪的版本中,刘氏和宸妃都怀有身孕,真宗告诉她们两个谁先产子,谁就封后,谁的儿子也就成为太子。李宸妃首先产子,但刘氏派人杀死了那个婴孩,并用一只剥了皮的狸猫取而代之。由于真宗认为宸妃产下怪胎,便将其降级。不久,刘氏亦产下一子,并成为皇后,但是她的孩子后来夭亡了。不过,刘太后不知道宫人并未杀死李宸妃的皇子,并私下将孩子抚养成人。后来,这个孩子来到真宗面前,成为太子,使得刘太后震惊不已。”

这几乎就是百科全书上豆腐块的辞条解释。但平心而论,造成这本书如此枯燥的原因,并不能完全诿过于作者文笔,恰恰相反,造成这一切的原因是作者的文笔太过精炼——他企图在一本不足350页的论著中装进从宋至清近千年来所有的后宫史事,因此不得不加以高度提纯,这导致整本书就像一包压缩饼干一样,营养丰富但干涩难咽,读者在咀嚼时有必要大量放水才能让它变得滑润适口。从这点上来说,作者倒是颇为周到,书后各章都有数十条注释,有些注释甚至多达数行,足以指引读者去找到哪里有泡发原书枯燥内容的合适水源。譬如这条关于“狸猫换太子”传说的注释,他是这样写的:

“见脱脱《宋史》第242卷,8616-8617页;丁传靖《宋人轶事汇编》。第1卷,第19页。又见元代杂剧《抱妆盒》,另一个版本见[荷]伊维德(Wilt L Ideama)译《仁宗认母传》(The Tale of the Humane Ancestor Recognizing His Mother,案,此即明刊本《新刊全相说唱足本仁宗认母传》),收入《包公与律法:1250-1450年的八个词话故事》(Jodge Bao and the Rule of Law:Eight Ballad - Stories from the Reriod 1250-1450”第xxi-xxii页。)秦家德:《北宋的宫廷女子》,第67-104页。一个著名的版本则见清代小说《三侠五义》(第1,15-17回)。”

不得不承认,作为一本简练概述性论著,注释写得很是详尽,提供了大量可供进一步研究的论著和史料指引。但它读起来实在太干涩了,以至于失去了阅读后宫秘史的乐趣,哪怕是抱着研读学术论著的端正态度,也多少让人感到失望——毕竟读者还是期望知道更多的细节,而不是仅仅几个史料出处而已。好在,作者并没有让读者完全失望。

对明清狭邪文学的引用

尽管马克梦在论述后宫史事时字削笔减,但在涉及作者明清狭邪文学研究老本行的章节时,却能明显看出作者不再执着于惜墨如金的原则。在讲到明孝宗后宫的章节时,作者特别用了“发现亡父的房中术手册”这个很能挑动读者兴趣的标题——尽管实际上内文与标题相关的内容在整章中只占了一段。但很值得全文引用:

“万安自称是万贵妃的子侄辈,并因她的青睐而权势煊赫。宪宗的遗物中有一部关于房中术的书,上署‘臣万安进’,手迹表明是万安将书呈献给宪宗的。孝宗震怒,令宦官将书带到大学士的大殿,质问万安道:‘此大臣所为耶?’后者羞愧无语,跪拜于地。随后他被免官,不到一年便去世了。”

但令人奇怪的是,作者反而对明孝宗皇后张氏在武宗、世宗两朝后宫和政治斗争中遭遇却言之甚少——可能这些与本书主题关系紧密的重要内容,不在作者的专业嗅探范围之内。不过,好奇心旺盛的读者仍应感谢作者提供了如此多明代后宫生活特殊“性趣”上的细节,可以知道明武宗皇帝不仅对长于骑马射箭的武将马昂之妹宠爱非常,还跟她的两位兄长马昂兄弟“同卧起”;他的侄子明穆宗皇帝则在宦官的诱导下服用春药,结果导致下体“昼夜不仆,遂不能视朝”。但有些细节仍会让神经不够大条的读者感到不适。

在第五章中“皇帝与他的宦官们”一节中,作者特别引用了他所熟悉的清代禁毁小说《禅真后史》中一段让人寒毛倒竖的记述,一位名叫印戟的太监为求长生,听信方士邪说“将赤金打成上平下锐的管子,炙于烈火之中,把肥胖孩童背剪绑缚于桩上,分开顶发,伺候印贼取过炙热空心金管,照童子顶心凿下去,吸那脑髓来吃,用至四百九十人,自能延龄千寿。”

马克梦更告诉读者,这段描述并非小说家捕风捉影,而是源自一段骇人听闻的真实历史,万历皇帝派往福建征税的亲信太监高寀,听信方士“生取童男女脑髓和药饵之,则阳道复生,能御女种子”的妖言,因此这位太监:

“多买童稚,碎颅刳脑,贫困之家每割爱以售,恶少年至以药迷人稚子,因而就寀,幸博多金。税署池中白骨齿齿。”

史学严谨性的欠缺

不得不承认,书中不时出现的这些宫闱内廷秽暴荒乱的例子,确实能让读者被枯燥论述弄得昏昏欲睡时精神一振。但作者有时过于执迷于运用这类材料,也会适得其反。

书中论述天启皇帝张皇后的内容就是个典型的例子,马克梦大量引用了一份据称是清代著名学者纪昀撰写的传记《明懿安皇后外传》。尽管作者承认这篇传记“充满了虚构的细节”,但还是将其作为明代宫廷选后程序的一手材料来源。因为这段材料实在描述细致入微到令人怦然心动,不妨把选妃的章节原文直接抄在下面:

“天子分遣内监选女,每百人以齿序立,内监循视之,曰:某稍长、某稍短、某稍瘦、某稍肥,皆扶出之。凡遣归者千人。明日,诸女分立如前,内监谛视耳、目、口、鼻、发、肤、胫、肩、背,有一不合法相去之。又使自诵籍、姓、年岁,听其声之稍雄、稍窜、稍浊、稍吃者皆去之。去者复二千人。明日,内监各执量器,量女子之手足,量毕复使周行数十步,以观其丰度,去其腕稍短、趾稍巨者,举止稍轻躁者,去者复千人,其留者亦仅千人,皆召入宫,备宫人之选。复日,分遣宫娥之老者引至密室,探其乳,嗅其液,扪其肌理,于是入选者仅得三百人,皆得为宫人之长矣。在宫中一月,熟察其性情言论而评汇其人之刚柔愚智贤否,于是入选者仅五十人,皆得为妃嫔矣……是时后年十五,厥体颀秀而丰整,面如观音,色如朝霞映雪,又如芙蓉出水。鬓如春云,眼如秋波,口如朱樱,鼻如悬胆,皓齿细洁,上下三十有八,丰颐广颡,倩辅宜人。”

是不是后悔上学时没好好学文言文了?不过《外传》的作者不仅文笔细腻入微,更手眼通天,竟能将目光穿过高耸的朱墙与深深的帷幄,直抵后宫的私密空间,描写天启皇帝在浴室旁观皇后沐浴的情景,“迫而观之”,笑着说道:“汝无瑕如美玉,真所谓玉人也。”又谓:“汝臀肥大,必有后福,生子当不远矣。”——皇后确实产下了一个孩子,但却在歹毒的太监魏忠贤和乳母客氏的阴谋下不幸流产。

事实上,这篇《明懿安皇后外传》既非出自纪昀之手,更非信史,而是清代乾隆年间某位佚名作者撰写的小说。根据清史学者张慧在《清人对明懿安皇后之想象——<明懿安皇后外传>考证》中研究发现,马克梦依据这篇传记所津津乐道的明宫选后的香艳描写,实是对另一份文献《汉杂事秘辛》的大肆洗稿。更讽刺的是,这篇《汉杂事秘辛》同样并非汉代作品,而是明万历年间,某位文人托名新发现的汉代孤本彻头彻尾造假的伪书,那些被《明懿安皇后外传》剽窃洗稿的选妃细节,正是这位文人迎合晚明浮华奢靡之风的杜撰之辞。但却被马克梦全盘召收,虽然它确实为读者提供了不少阅读上的乐趣,但作为学术论著,趣味性还是要向严谨性俯首妥协的。

对慈禧太后的指控

《天女临凡》就以这种形式在干涩如蜡和妙趣横生之间摇摆,读者在阅读过程中也不得不一脚深一脚浅地向前迈进。尽管耐性不够的读者大概走到宋光宗李皇后那里就可能被劝退,不过好在,坚持到最后还是会有回报的。

中国帝制时代最后一位握有实权的女主,也是最富传奇色彩的慈禧太后,不负众望地占据了整整第八章。这也是全书写得最出色的一章。慈禧太后统治的晚清时代,正是西方以其坚船利炮轰开中国国门的时代,在总理衙门“中外禔福”的虚华牌坊下,来自域外的西洋人士不请自来,在嫉恨的眼神与奉承的口气中进入皇帝的御苑,有时是闯入,有时则是邀入。这些外来者带来了另一种与帝制中国下臣民跪拜仰窥全然不同的平视,甚至是俯瞰的视角。他们不在意那些统治者加在中国老百姓头上的避讳禁令,带着猎奇的眼睛描述自己眼中东方专制后宫的私密生活。其结果是诞生了真假参半的新的传说。

为慈禧太后画像的西洋女画家卡尔不仅描绘了慈禧的图像,还记录了她的外貌和性情,慈禧太后是“一位魅力十足的小女士,拥有灿烂的笑容”,她的面庞比例完美,“两黛精致”“双眸黛黑且有神”“嘴形漂亮”“焕发着自然健康的光彩”。尽管慈禧太后此时已经六十九岁了,但看上去却只像四十岁,是“永恒女性特质的完美体现”——考虑到她写下这段话不久,慈禧便下令将年轻的革命党人沈荩杖杀,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一些光怪陆离的传奇也在那些外国男性的笔下生造出来,英国记者兼浪子、探险家白克好司竟然写了一本第一人称三流小说,伪装成秘密回忆录,起名《我与太后》,在里面肆无忌惮地描写自己如何成了慈禧太后凤榻上倍受荣宠男面首,这本书曾一度欺世盗名,最后被历史学家休·特雷费-罗珀在《北京的隐士》一书中彻底打回原形。而另一些西洋来华访客,则受到革命党人的影响,革命党人指控慈禧太后荒淫无度,穷奢极欲,是将中国推入悲剧深渊的罪魁祸首。马克梦很罕见地找到了南洋革命党人林文庆对慈禧太后抨击的文章并加以引用,林文庆笔下的慈禧太后在还是咸丰妻子时便“固执、易怒且暴戾”,以粗鲁无礼著称,并在“满厅宦官面前搔首弄姿”。

马克梦指出,他对慈禧太后的指控,很多来自于史书上其他荒淫帝后的记载,比如《晋书》中晋惠帝凶悍的皇后贾南风。这位皇后会派人在深夜将男子运入宫中供自己取乐,然后再将其杀死。林文庆对慈禧的指控,反而成为了西方作家对慈禧想象的来源。一位叫乔治·苏利·德莫朗的小说家,就描述慈禧太后最宠信的太监李莲英,在深夜将一名年轻男子领到慈禧太后的床上,在两人的关系达到极致时,用一把匕首插进男子的背部,“死亡初体验的痉挛与将尽的快感相交织”,情与死成了慈禧太后精力永驻的灵丹妙药,李莲英乘着黑轿在暗夜中穿行于京城的穷巷僻街,搜罗年轻男子供慈禧太后享受她的极乐游戏,兴之所至,她会亲手将匕首插入男子的喉咙,“溅到脸上的血使她发出尖叫,一阵眩晕”。

富有人性之光的永恒女性,残暴荒淫的女杀手,统治全球最多人口帝国的女主,究竟哪一个才是慈禧太后?探究史实有必要摒弃传说,但传说一如开篇提到的“狸猫换太子”,它的制造过程成了历史的另一个面向,对相信传说的人来说,它同样也是真实的,就像那些散播慈禧太后穷奢极欲形象的革命者一样,他们成功地将这位镇压革命的女刽子手钉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但必须指出,革命者的指控也并非捕风捉影:为粉饰昇平靡费巨大的颐和园是明证,庚子国变列强入京、仓皇西逃也是明证,《辛丑条约》的签订更是明证。西方人士,如入宫为慈禧画像的卡尔所描述的“永恒女性特质的完美体现”的慈禧形象,正是《辛丑条约》签订后,慈禧太后“量中华之物力,结与国之欢心”而刻意迎合现代风潮装扮的对外形象。她不仅画像、还主动拍照,在现代技术的照片中装扮成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

慈禧娴于权术,但昧于天下大势,她毕竟属于一个早已消失的皇朝时代,纵使慈禧以现代照相技术塑造自己统治者的形象,她仍然是皇朝之下的女性,并不能因为她在权力位阶上凌驾于男性就将其视为现代女性主义的先驱——反而是那些勇敢挺身而出,反对她统治的女性,如秋瑾、何香凝,她们才是站在时代前台的女性,她们不是女统治者,而是女革命家。

当何香凝写下:“女子者,生产文明者。又曰:女子者,社会之母也。故女子为社会中最要之人,亦责任至重之人也。”慈禧太后在乘轿路过太和殿时,仍然要把轿帘放下,以免她女性的目光玷污了这座男性至高权力的宫殿。

关键词: 忽而 寻常路 后宫秘史 秘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