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初有天晚上和朋友聚餐,回家路上遇上了查车,我按照路标的指引,将车停在路边。有个中年交警走近车窗,拿着一个仪器示意我吹气。我深吸一口气吹出,前后不到十秒,还没看清仪器的模样,交警挥挥手就让我走了。
我对查酒驾的仪器怎么工作一直很感兴趣,可惜从来都没有机会拿在手上仔细端详。而这次交警手持的仪器似乎比之前见过的那款小了一截,但我也没有胆量请警察叔叔递给我研究一下,只能驾车遗憾地离开了。
有很长一段时间没遇到过查酒驾了,而疫情发生前的那两年,有一个月里,我被截停了四次。记得那个月第四次被截停时,因为有前三次的历练,我的胆子比之前大了一点,向交警提出,“可不可以让我吹多一次?”交警瞪了我一眼,“赶快走。”我立马闭嘴把车开走了,不能因为自己的兴趣,影响公务员的工作效率。
那时,不仅是晚上查,一大早也查。记得有天上班,刚进华南快速干线的路口就被叫停了。
其实看到交警之前,我就看到了那个站在警车旁边的空姐。有一辆小车停在警车后面,应该是她的车,看样子是从机场出来往市区走,还没到市中心就被抓了。她的制服以及领口的丝巾一丝不乱,头发也梳得很整齐。除了一脸的焦灼以外,她和我在飞机上见到的空姐没有两样。
我停下车来,摇下车窗仔细观察,茂盛的好奇心令我斗胆向检测我的交警发问,“站在路中间的空姐是酒驾被抓了吗?”
他说:“是的,你们的姐妹酒后驾车。”
“她喝醉了?”
“怎么,你是想过去陪她吗?”
我识趣地开车走了。警察起得真早啊,没有放过一个喝多了的司机。
查车的路口是一个岔路口,一条路通往增城,一条路通往天河,中间有一块缓冲地带,被抓的空姐就仓惶失措站在那里。我们这些路过的司机,一个个向她行注目礼,然后看着她在我们的倒后镜中越来越远。这是一条繁忙的快速路,大家都赶着奔赴自己的目的地。
这条路我走了十余年,车越来越多。在我经常驶出快速路的路口,前些年经常见到一老年男子坐在出口处,身旁放着一个小牌子“带路”。可是“带路”的人和牌子,这两年也基本绝迹了。也许是车辆导航技术的日益完善,这个工作岗位已经消失了。
消失的还有小区附近的订票点,去年和相邻的洗衣店一起关门了,现在原址开的是一家药店。
我已许久没有订过票,也没有机会去机场见到空姐。据我的一个同事说,她女儿之前在机场实习,因为疫情,机场给放了长假。待实习期满后,她女儿和大部分同学都在家待业,有些同学转而做了保险或销售,还有个别同学去送快递了。
但我上班经常走的快速路,除了2020年初的车流受疫情影响之外,现在已经恢复了往日模样,节假日或上班高峰期甚至塞得像市中心一样。因此,我一般都会提前半个小时出门。每当清晨时分行驶在路上,这个时候的广州我最喜欢了。市区的高楼大厦如画卷一样在我的眼前展开,城市蓬勃的生命力在晨曦中喷薄而出。
可是,当我在办公室坐下来以后,心就慢慢沉了下来。处在大数据云计算等技术突飞猛进的时代,每个岗位因数字技术都要进行创新和改变。我担心自己之前所学被时代抛弃,所以在专业上比以前更用心了。
这样兢兢业业地守住自己的岗位,不过是想通过这份收入守住一个体面的中年,以及将来体面的晚年。
我很少喝酒,也从不酒后驾车,所以从不担心自己会因醉驾丢了工作。但内心仍不时惴惴,总有一种公车已开走,却没有搭上车的惶恐。担心下一班车不会再来,担心自己永远落在了站台上。
城市繁茂,而我如此单薄。
昨晚加完班回到家中,随手打开放在桌上的一本书《艺术家们》,这本书是作家冯骥才的新书,我一直想看,却总是刷手机顾不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