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夫卡曾经给父亲写过一封将近一百页的、不曾寄出的信,慎重而又失控般地回忆了父子之间生活和矛盾的诸多细节。卡夫卡将婚姻称为“迄今为止生活中最可怕的事”,他在信中说,自己无法开启家庭生活最重要的障碍在于,他已深信抚养家庭必须具备父亲的一切品性,而这些正是他所不具备的。
曾在卡夫卡笔下呈现为幽暗的地穴、断裂的表达或隐蔽的空间的父子关系和家庭生活,在若干次逃脱失败的尝试后,由畏惧、憎恶和怀疑重新演变为某种信任和依赖。这是家庭关系悄无声息的传承,似乎也是对于命运的归附与轮回。
“一个人有什么样的家,人就会长成什么形状。”姚鄂梅在新近创作的中篇小说集《家庭生活》中如是写道。据说,在所有动物中,唯有人类会对自己的镜像产生迷恋。人类善于模仿,并易于对同类产生好感;在某种程度上,所谓家庭关系似乎与这一特性有着深刻的勾连。家庭是一个由镜像组成的密闭空间,在这一空间中,人类的命运如同代际间的面孔,以某种相似的原则被不断书写。在这里,每一个个体都是一间密室。《家庭生活》通过书写四个“非典型性”家庭内部的现实境遇和生存困境,致力于探讨个体,特别是女性个体与家庭、社会甚至命运的自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