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小区所处的地方在北京的西南郊。小区西侧能看到起伏连绵的山脉,而后面则是一望无际的田野。
可能正是地处这种无限接近自然的环境,让小区不少住户萌发了种花养草的兴致。
前阵子老旧小区改造,我家楼后竖起来一道近三米的高墙。虽然一楼的住户被墙阻隔了视线,没法再看到墙后的大片田野。不过墙外几株榆树,还是时不时会把自己的枝叶探到墙这边来,提示着人们自己的存在。
住宅楼到高墙之间,有一块空地,约半个篮球场大小。几棵杨树点缀其间。墙里这几棵杨树下的正方形树坑,最先成了被开垦的试验田。
二单元张大叔别出心裁,在树坑里种下几棵小葱。夏季多雨,几天的工夫,小葱眼见着就拔高了一截儿。隔壁李阿姨也不甘示弱,弄了几个泡沫箱子填上土,种上了香菜与辣椒,眼见小苗天天蹿个儿。
有些住户甚至在自己家阳台上种起了丝瓜,枝蔓环绕。到底能结出何种果实,也只有到了秋天才能见分晓。
种东西也是一种生活,这是我后来体会到的。
以前我在城区里租房,几年前才回到家里。郊区生活步调慢,与车水马龙的繁华闹市相比,无论什么都慢了不止一拍。
这样的生活节奏开始时让我有点不适应,后来日子久了,我的感受也慢慢发生了变化。这里的十字路口不会一遇见红灯,就大排长龙。这里也没有林立的高楼大厦以及散发着商业气息的CBD,人们不会边走边盯着手机屏幕,脚步也不会那么匆忙。
可能正是因为缺失了很多足以让人们忙碌起来的东西,生活变得更为简单,步调也慢多了。
到了晚饭时间,周围看不到穿梭往来的外卖送餐车,而是能闻到蔬菜被滚油锅翻炒散发出的浓郁香气。晚饭过后,大可以一边看着远处被晚霞染红的山巅,一边悠闲地在小区里散步。
暮影四合之际,田野里褪去了烈日下的酷热,变得凉爽静谧。连耳畔吹过的风,都显得有几分轻柔。
城区很多地方,想找到点绿化带之外的植物,也许有点难。而在这里,放眼望去,田野里尽是生机勃勃的绿意。每逢天气好的时候,远处半山腰的黛青色甚至可以直收眼底。
夜晚,耳畔能听到穿行在山间的火车传来的阵阵鸣笛。
住城区的朋友,养点绿植,总喜欢挑那些不怎么需要照顾的类型。因为忙,所以很多时候根本顾不上浇水,也着实委屈了这些被养的花草。
而在这里,人们完全可以把自己当作农夫,任何需要悉心照料的植物,都不妨拿来种一种。慢慢耕耘,亦不期待结果。
是啊,且不论秋天的时候收获如何,看着一粒粒种子破土而出,绿意盎然的枝叶在风中摇摆,种植这件事本身所带来的乐趣,其实已经像糖水一样在心中化开了。
生活的步调本来就不止一种。将冰镇饮料一口气喝干,诚然感觉畅快。而小口品着温热的香茗,则是另一种感觉。慢,有时所代表的,也是一种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