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黛云先生是中国比较文学学科的拓荒者和奠基人,是北大最有故事的人之一。她在其新书《九十年沧桑:我的文学之路》中写道:“生活的道路有千万种可能,转化为现实的,却只是其中之一。转化的关键是选择。”日前,她的这部最新自传和心灵独白,吸引了国内知名学者齐聚,他们通过线上分享会的方式,谈谈这部新书,谈谈他们眼中的老师。
50岁开拓国内比较文学
乐黛云在书中回忆了自己的童年生活和求学经历,以及从北京大学毕业后留校任教,后遭遇一系列的坎坷曲折——当过猪倌、伙夫、赶驴人、打砖手,最后又回到教学岗位。
五十岁的乐黛云,在一般人以为“人到中年万事休”的时候,毅然决然选择了重新开始。此后,她重新焕发学术活力,在比较文学学科建设和理论开拓中披荆斩棘,取得了斐然成就:因为她,北京大学有了中国第一个比较文学研究机构;中国有了自己的比较文学学会;全国各高校有了一个又一个比较文学硕士、博士和博士后培养点;中国学者开始走向世界,并在国际比较文学学会中担任要职;而中国比较文学学科也成为整个人文研究中一条异常活跃的“鲶鱼”。
九十年历经沧桑,却始终坚韧如初。乐黛云将自己一生的人生经历,包括她的家庭,她的爱情,她与时代的沉浮,她跟命运的较量,她对学问的追求,她对一颗颗自由灵魂的怀念,都在书中用隽永的文字娓娓道来。乐黛云说:“命、运、德、知、行,这五个字支配了我的一生。”“命”与生俱来,“运”则充满偶然,“知”意味着对知识和智慧的探求,而“行”则意味着现实人生中的取舍与选择。机缘曾经使她可能成为一名外交官,但她选择了留在学校。人生的关键是选择,读这本书,可以看到乐黛云在面对人生抉择时的勇气。她坚信:“生命应该燃烧起火焰,而不只是冒烟。”
学术成就滋养几代学人
“我很庆幸选择了北大,选择了教师这个职业,选择了文学研究作为我的终身事业。我从小就立志从事文学工作,最大的愿望是把美好的中国文学带到世界各地,让各国人民都能欣赏到优美的中国文化,进而了解中国。”乐黛云说。
在分享环节,北京大学教授钱理群风趣地说:“据说,乐老师的学生包括了好几代人。如果这样划分的话,那么,我应该算是第一代的老学生了。乐老师给我最深刻的印象,就是她思想的自由、开放和活跃,和我们读书时的20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思想解放的时代潮流是相当融合的。”
北京大学教授陈平原说:“当初的比较文学,或许我们只是从乐老师那里学到一点二手的概念、索引、方法,但是确实影响到我们的研究。”据陈平原回忆,他写过一篇名为《关于鲁迅的和布莱希特的史诗戏剧》的文章,当初人们觉得眼光一亮,文章受到好评,“但是大家不知道我一点德语都不懂。当初我们也敢做,因为有比较文学帮我们做了大量的译介。”
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副总编辑刘金双则表示,乐黛云先生是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的重量级作者。《中国大百科全书·外国文学卷》(第一版)的“比较文学”长词条就是乐黛云先生执笔撰写的,她的学术成就滋养了几代学人。
傻话和谎话一定不讲
“傻话和谎话一定不讲。大家看这本书的时候,看到谎话一定挑出来告诉我,这是我非常尊重的一个原则。”乐黛云说道。
对此,陈平原坦言:“乐老师写回忆录特别担心自恋,过分自恋是很多人写回忆录的通病。乐老师比较冷静地面对自己的一生,甚至有时候会自我调侃。”
现场,乐黛云的学生们不约而同谈到了过往。北京大学教授洪子诚分享道:“1956年我进校读中文系的时候,乐老师有四年的教龄。但是我读了五年书没听过乐老师的课,也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因为她1957年成了右派,被遣送到门头沟劳动。”他回忆说,第一次见乐老师已到了1963年,她从门头沟回来,在中文系资料室当资料员。但他说,真正与乐老师接触是在五七干校期间,“乐老师是个劳动能手,干活真的是非常卖力气,力气也大,包括摔砖、盖草棚等等,都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
乐黛云与汤一介的伉俪情深更让大家印象深刻,洪子诚回忆道:“1988年,北戴河有一个夏令营,乐先生和汤先生也去了,有一次聊天的时候,乐老师说她跟汤先生的结婚纪念日都要到西餐厅去用餐,那一次也不例外,她在北戴河的时候专门跑到秦皇岛去庆祝自己的结婚纪念日,当时我非常感动,我一辈子好像也没有这样一种深情厚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