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小候鸟”的家长居住在城市边缘,生活条件简陋,一张床占据了出租屋的大部分空间。由于家长工作忙碌,他们很少有机会真正走出去,认识这座城市,但很多“小候鸟”表示,只要能跟父母在一起生活就很开心。同时因为目睹了父母工作上的艰辛,他们会主动分担家务,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活儿。
暑假期间,许多“留守”老家的孩子,来到在城市工作的父母身边,实现短暂团聚。来之前,他们憧憬着大城市的繁华,以及与父母朝夕相处的快乐,但现实往往不太如愿。
体验爸爸工作的辛苦
在北京北五环外的一个“城中村”,一间不到10平方米的民房里,早上7点的闹钟准时响起。15岁的马文俊准时被爸爸叫醒,父子俩要开始新一天的工作。今年暑假,马文俊从河北沧州老家来到北京,跟爸爸马斌住在这里。马斌是外卖员,马文俊来北京后,他经常带着儿子出去送外卖。
体格精瘦的马文俊,腿脚麻利,熟悉了几天后,他已经成为爸爸工作上的得力帮手。经常,爸爸骑电动车刚在一家餐馆门口停稳,马文俊就从后座上跳下来,一溜烟儿跑进去,取要送的外卖。
“现在是外卖淡季,每天单子不是很多,最开始同意他来北京,是因为想趁着不忙的时候带他到处玩玩,让孩子长长见识。”马斌说。这是他在北京做外卖员的第3年,为了节省房租,他跟许多外卖员一样,租住在这里一间不到1000元的房子。虽然最近工作不算太忙,但马斌还是没有花过一整天的时间带孩子出去玩。
马文俊清楚地记得自己来京后,真正出去玩的时间只有过两个下午。第一天,爸爸把他从车站接出来后,两人匆匆吃过午饭,用一下午时间参观了天安门广场、鸟巢等,第二天他就跟爸爸出去送外卖。
另一次是遇到下雨天,爸爸决定提前收工,带他到附近的颐和园玩了两个小时,他说那是自己来京后最开心的一天。
“房子挺小的,没网,也没空调,所以不想待在屋里,宁愿跟爸爸一起出去送外卖,至少能看看外面的风景。”马文俊对记者说。马斌也表示,把孩子一个人留在屋里不太放心,让他自己出去玩,人生地不熟更不放心,好在最近天气不是很热,父子俩一起出去,相处的时间也更多些。
孩子跟我说他饿了
同样来自河北的王旭,是一名三年级的小学生,这个暑假来到北京,跟做家政的妈妈一起生活。
让儿子来北京过暑假,是妈妈刘盼盼很早就有的想法。“以前因为工作忙,只能在每月休息时抽时间回家看看孩子,今年做家政后,闲暇时间相对多了一些,带他过来也想多增加母子感情。”刘盼盼笑着说。
王旭很懂事,为了不耽误妈妈工作,他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得井井有条。“妈妈工作很辛苦,我不想让她担心,她在工作的时候,我就写作业,写累了就玩手机,或者到门口坐一会儿,妈妈不忙的时候,我就去陪她聊聊天儿。”王旭说,小小年纪的他显得安静又沉稳。
因为在北京没有其他家人,所以这段时间只能刘盼盼一个人带孩子。“没有工作任务的时候,就带他到外面转转,有任务的时候带他一起去干活”。
每天跟儿子在一起说说笑笑,让刘盼盼忘记了工作上的劳累,但真正忙起来时,她也不能时时照顾到儿子。刘盼盼记得,有一次自己要做一个保洁的活儿,一大早就带着孩子赶过去,一直工作到晚上10点多才结束。“中午娘儿俩点了一顿外卖吃,晚上7点多孩子跟我说饿了,我也没太在意,就想赶紧干完活带他回去做饭吃,没想到干完活就晚上10点多了,还没回到家,孩子又困又饿躺在车上睡着了。”这件事让刘盼盼自责了好几天。
据刘盼盼介绍,两年前,她所在的家政公司还会为员工的孩子组织夏令营、冬令营,让从老家来的孩子们参加社会活动,而且只收取基本的伙食费,其余费用由公司承担。但近两年受疫情影响,公司停止了这项活动,孩子从老家过来后只能自己带着。
“爸爸干一次活都会累一身汗”
薛琪琪和薛鹏飞是姐弟俩,暑假期间跟亲戚一起,从甘肃平凉来到在北京工作的爸爸妈妈身边。当被问及他们来到北京后最开心的事情是什么,姐姐薛琪琪回答说:“每天看到爸爸妈妈下班最开心。”
姐弟俩的爸爸薛洪玉是一名安装工人,客户在网上下单商品后,他与同事提供上门安装服务,包括窗帘杆、晾衣杆、智能门锁等。妻子张艳玲是一家餐饮店的服务员,正常工作时间是8小时,但她所在的门店经常加班。
为了多跟孩子见上几面,薛洪飞夫妻俩每年都会安排孩子来北京过暑假,为此他们专门租了一间稍大些的房子,20平方米左右,还特意安装了空调。不过薛洪玉仍无奈地表示,因为屋里只放了一张床,母子三人躺下后,自己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了。
因为父母都没有固定的休息时间,所以今年暑假薛琪琪和薛鹏飞来到北京后,还没跟父母一起出去玩过。两个孩子实在无聊了,会跟爸爸一起去“出工”。“我去顾客家里干活,就给他们在外面找个公园玩,不过他们也会抱怨公园里蚊子太多,有时候等着急了就会给我打电话。”薛洪玉说。
虽然没有太多时间跟父母在一起,但姐姐薛琪琪还是觉得很满足。“有时候爸爸妈妈下班得早,我们还能玩一会儿,打打扑克牌、羽毛球”。薛琪琪说。年龄稍大的她,不仅学习成绩优异,还主动分担家务活,每天负责打扫卫生、整理一家人的衣物,此外还包揽了晚饭后的刷锅洗碗任务。
“看着爸爸工作挺辛苦的,干一次活都会累一身汗,每天衣服都要汗湿好几次,妈妈又经常加班到很晚,所以来之前就想帮他们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薛琪琪说。薛鹏飞也表示,在升入初中后,要更加努力学习,向姐姐看齐,不让在外工作的父母担心。
(为保护未成年人,部分儿童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