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瓣普通学小组 内卷年轻人的休憩之地

2021-05-18 10:02:13

来源:互联网

她要修炼的,就是接受现实,练习鉴别、使用塑料袋这种属于普通人的智慧

2020年整个秋天,莫娜只担忧一件事——在4万元积蓄耗光前,找到一份和自己理想、资历匹配的工作。北京四环边四惠地铁站附近,莫娜租住在一处8平方米的出租屋里。夜深了,莫娜蹲在座椅上,把招聘网站刷新了一次又一次,整个晚上都没有收到新的面试邀约。

“能力不适配。”如果不是莫娜提及,旁人不会知道前一天,某知名出版社HR发来的 “语气客套”的回邮里,这5个字刺痛了莫娜的自尊。“在家里,我是我妈在外面聊起我会觉得有面子的那种孩子。”莫娜说。她为面试准备的履历资料显示,她从中国传媒大学本科毕业,之后,前往英国杜伦大学攻读人类学硕士,4年前从这个英国排名前10的人类学专业顺利毕业。

在老家,莫娜一直是人们眼中“别人家的孩子”。在莫娜的认知中,“普通”是个糟糕的词。然而,进入职场后“普通”这词还是出现了。往回想,莫娜其实能挑出许多暗示自己是普通人的时刻。上一份工作,她再怎么努力,分析数据和口头表达都比不过其他同事;更久之前,她申请杜伦大学人类学硕士学位,雅思差点考不过学校要求的语言线;更早的时候在校辩论队,她其实常常跟不上队友的破题逻辑。

新的问题出现了:普普通通的人生,该怎么过下去?莫娜在豆瓣刷到“普通学”小组的时候,生出一种找到归依的感觉。和莫娜一样,对豆瓣“普通学”小组的成员来说,接纳自己是个普通人,是一个人生命题。

“普通学”豆瓣组组建于今年3月。组建人陈诚偶然在知乎上看到关于“普通学”的专题讨论。“为什么只有成功学,没有普通学?”这句话一下击中了他。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入组人数已超5000。这是组长陈诚没有想到的。练习做一个“珍贵快乐”的普通人成了组员们讨论的标的。

2020年,关于内卷的讨论成为社交媒体的热点话题。如今,“普通学”小组成为许多失意之人的“精神乐园”,他们关注当下的快乐,并选择放大生活中微小时刻的高光,试图剥离身上的消极意识。

在安心投靠“普通学”前,“普通学”组员们想先区分两个概念,“普通”不等于“躺平”。

“这真是很大的一个误解,”豆瓣“普通学”小组成员“Wanki”在一则讨论帖中提醒组友,“普通人也要好好努力。”

“找到自己的光,努力让它燃烧得更旺,才是普通学的奥义。”组员“11”说。2021年4月,“普通学”组发起讨论“如何做好一个普通人”。“11”大段引用了鲁迅于1919年发表于《新青年》的一段话:“愿中国青年都摆脱冷气,只是向上走,不必听自暴自弃者流的话……有一分热,发一分光,就令萤火一般,也可以在黑暗里发一点光,不必等候炬火。此后如竟没有炬火:我便是唯一的光。”

莫娜去年11月拿到了新工作的offer,做音频节目。虽然不是最理想的工作,但至少在感兴趣的内容创作的大方向上,而且,她又可以开始挣钱了。

半年过去,莫娜独立制作了12期节目。策划——采访——剪辑,每一步,她都控制自己不去想阅读量、“十万+”,把精力放在尽可能表达自己所想,和接纳成品中不尽如理想的东西。

做到第十一期节目的时候,节目被小宇宙App的编辑选上了首页,评论区里一下子多了近百条讨论。也有针对节目本身的批评,但她可以坦然面对这些隐藏在节目中的问题,在下一个选题中改进。莫娜突然意识到,在有限的范围里,自己做出了一些对自己、对他人都稍微有用的东西。

“普普通通地活着,原来真不代表碌碌无为。”莫娜这才确认,此前的担心确实很天真。

5月6日,立夏,莫娜在友人的出租屋里看一档新综艺。13英寸的屏幕里,李雪琴说着自己的“塑料袋”理论:东北家庭喜欢在家里的柜子里攒各种各样的塑料袋,外卖袋、买菜袋、买衣服袋,以备不时之需。在她眼中,自己的人生像是“走在捡塑料袋的路上,捡到啥就是啥”。

李雪琴觉得,即使每天奋斗,她也不一定能爬上金字塔顶端,但可能会得到一个塑料袋。而学历、机会、运气等等因素都是平等的,像是人们在人生路上可能会捡到的东西,等到真正需要装东西的时候,可以把它们掏出来看看,能不能真正装下些什么。

莫娜觉得自己好像也走在了捡塑料袋的路上。她可能没有捡到金子的命,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只能从路上捡到塑料袋的人。她要修炼的,就是接受现实,练习鉴别、使用塑料袋这种属于普通人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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